宋芫摸索着往小石榴身边靠了靠,试图用体温驱散些地窖里的寒气。
头顶传来守卫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混着零星的咒骂,在死寂的黑暗里格外刺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扬声喊道:“上面的!给点水喝!”
脚步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头顶的木板被粗暴地掀开,一道昏黄的火光投射下来。
一个守卫探出头,狞笑道:“喊什么喊?找死是不是?”
宋芫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眼睛,强撑着仰头与守卫对视,语气强硬道:“你们既然想从我们嘴里知道兵符下落,把我们饿死渴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们主子没交代要留我们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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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心里清楚,若是真把这两人折磨出个好歹,上头怪罪下来,自己可担不起。
“等着!”守卫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拿着两个馒头和一个水囊回来,从木板缝里丢了下去。
直到确定守卫已经离开,宋芫才摸索着捡起馒头和水囊。
他递给小石榴一个馒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小石榴没有接:“我不饿,宋哥哥多吃些。”
宋芫喉咙发紧,强行将半块馒头塞进小石榴手里:“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他举起水囊灌了两口,故意发出满足的叹息:“等出去了,我给你做小馄饨吃。”
小石榴没有接话,半晌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接着才终于咬了一小口馒头,黑暗中传来细碎的咀嚼声。
宋芫将水囊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
两人分食完两个干硬的馒头,勉强填了填肚子。
宋芫靠在潮湿的墙壁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只可惜宋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芫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等那些去清溪河的人回来,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兵符,他们俩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他默默算了下时间,快马加鞭的话,三天就能来回广安府。
他们就只有三天的时间。
宋芫睁开眼,地窖里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随着夜色渐深,气温愈发寒凉,若这样待一晚,肯定会冻生病的。
宋芫可不想还没等到救援就先垮了。
“小石榴。”他试探地喊了声。
接着只听小石榴猫儿似的应了一声:“嗯。”
宋芫伸手碰到小石榴的胳膊,随即将小孩紧紧搂进怀里,汲取着彼此身上微薄的暖意。
他轻轻拍了拍小石榴的背:“睡会儿,养足精神。”
“睡不着。”小石榴将脸埋进宋芫肩头,声音闷得像是裹着团雾气,“宋哥哥,我不明白,七皇叔想要兵符,为什么会盯上我?我明明……”
他嗓音干净,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与困惑:“明明什么都没有。”
辰王在先帝一众兄弟中排行第七,故而小石榴称呼他为七皇叔。
听到小石榴委屈的声音,黑夜中,宋芫神情晦涩。
从猜到辰王抓走小石榴的目的是兵符那刻起,他就知道小石榴曾遭遇的几次刺杀,绝非偶然。
而是舒长钰在祸水东引。
原来他们这几年的风平浪静,皆因小石榴替他挡下了明枪暗箭。
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宋芫的心头,几乎将他溺毙。
他在黑暗中无声叹了口气。
抬手摸着小石榴后颈细软的头发,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在街头馄饨摊眼巴巴看着他的富家小公子。
此刻却乖顺地缩在他怀中,像只受伤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