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刚蒙蒙亮,宋争渡便起身洗漱。
“这么早?”宋芫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看见宋争渡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
宋争渡微微颔首:“沉先生辰时开讲,我想早些到。”
宋芫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晌午回来吃饭。”
抵达惠王府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府门前的侍卫显然已得了吩咐,见是宋争渡,立刻恭敬引路。
穿过几重院落,远远便听见朗朗读书声。
宋争渡驻足细听,竟是《盐铁论》中“本议第一”的篇章。
那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江南独有的腔调,却又不失刚劲有力,正是沉先生在讲学。
“宋公子来得正好。”詹清越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含笑拱手,“沉先生最喜勤勉之人。”
宋争渡随他步入书房,恭敬行礼:“学生宋争渡,拜见王爷,见过沉先生。”
小石榴身着素色常服,正执笔记录,见他们进来,搁笔笑道:“宋二哥果然守时。”
沉明德打量了宋争渡一番,微微颔首:“听闻你院试名列前茅,可有读过《盐铁论》?”
“粗读过几篇。”宋争渡谨慎回答。
“那今日便讲讲盐铁之议的始末。”沉明德示意他入座,声音不疾不徐,“孝武皇帝时,外有匈奴之患,内有诸侯之忧。桑弘羊主盐铁官营,以充军费;贤良文学则主张与民休息......”
宋争渡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在纸上记下要点。
沉先生学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将一场千年前的朝堂辩论分析得透彻明白。
“......故而盐铁之议,实为治国之道与民生之本的权衡。”沉明德讲完一段,端起茶盏润喉,忽然话锋一转,“宋生以为,当今天下,是该行桑弘羊之法,还是取贤良文学之议?”
宋争渡心头一跳,知道这是先生在考校自己。
他略作思索,沉稳答道:“学生以为,二者各有所长。国不可无财,民不可无生。关键在于度。”
“哦?”沉明德眼神闪过一丝兴味,“何为度?”
“取民之财,当以民能堪受为度;用民之力,当以民能承受为度。”宋争渡声音渐稳,“譬如治水,堵不如疏。与其竭泽而渔,不如养鱼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