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他倒有,毕竟做戏还须周全,可他的行文只是尚书台下的。
而符节必须是朝廷颁授才行,他如何能有。
可太常卿就不一样。
朝中无人不知,自打陛下登基起,他就是陛下最为信重的臣工。
他手里的圣旨,也极有可能是陛下命其督察冀州一带农桑稼樯和赋税簿籍的旨意。
今日和太常卿撞上,无异于自投罗网。
易禾知其心虚,便朝杨晔走近两步:
“杨大人,借一步说话。”
杨晔随她往旁侧移了几丈,避开众人耳目。
“杨大人,你身为度支侍郎,上头还有度支尚书,再上头还有尚书台长官,本官知道你的难处。”
杨晔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易禾的意思。
这是特意寻了个台阶给他。
虽然他确实是被迫行事,但世上没有白递的台阶,他还不知道易禾想换什么呢。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易禾直截了当:
“你知本官疑你,所以这十几辆租调你定会运往太仓充公。既充了公,就无人敢状告你贪墨,对是不对?”
杨晔回之一笑:“大人英明,如今朝堂什么情势无须下官赘言,只要下官今日能脱身,日后大人回京再议贪墨一事,那矛头就不在下官一人身上了。”
易禾实在笑不出来。
她方才怕杨晔不聪明,现在又发觉他太过聪明。
他的言外之意,是让自己有本事去殿上跟谢相叫板。
尚书台是谢相说了算,拿不到确凿的证据,她没办法检举一品大员。
杨晔打得也正是这个主意。
大不了这些钱粮不要了,只要她拿不住实证就可。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再藏着也没意思:
“那你想错了,即便本官没有实证,今日之事一旦传到谢相耳中,你也没命活了。”
“所以呢?大人能保下官一命?”
易禾笑笑:“能不能在你,不在本官。”
“谢相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派人来河间取你的命。”
杨晔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如此,都听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