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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易禾下值,刚上了官道就遇见袁杰。
对方在车里冲她挥了挥手,易禾会意,便叫停落地,然后上了他的车。
这几日陛下为冀州的事发愁,袁杰身为侍中,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果然,袁杰一见她就抱怨。
“本官还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不直接将他们送进诏狱呢?”
“廷尉就算放开了审,还能审到三公头上去?”
易禾见他形容憔悴,便知他替陛下复审诏敕时没少耗心血。
“陛下都不急,袁大人急什么?”
袁杰摊了摊袖子:“只是替陛下遗憾,错失了一个扳倒谢相的上佳时机。”
“那倒不是。”易禾低声道:“袁大人以为,陛下亲自审,就能扳倒谢相么?”
“这……唉……”
袁杰话到嘴边,最后化成一丝叹息。
“陛下虽不能砍了谢昀的脑袋,但至少能借此事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然后呢?”易禾反问:“谢相倒台,有人岂不是要一手遮天了?”
如今门阀之中,王谢势力最大。
这些年他们为争大晋第一士族的名头,已经斗了不下三代人。
说起来,王家比陛下还盼着谢氏倒台。
以后就只有他们一枝独秀了。
但这肯定不是陛下乐见的。
袁杰还是摇头:“大人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可是让廷尉卿去审,又能好到哪儿去?”
易禾咂了下嘴,琢磨着怎么把司马策主意给他说明白。
“先做个假设。”
“廷尉卿若什么都审不出来,就无法跟陛下和朝野交代。
若审得太清楚,那谢昀及党羽就全让他一个人得罪干净。
你若是廷尉卿,你会这么干吗?”
“必然不会,就算本官把谢相推出来,陛下也会给他留点体面。”
易禾笑着以示赞同:“所以,此案没开审前,其实结局就已经明朗了 。
最高只能到度支长官,再往上,势必就要伤筋动骨。”
袁杰闻言开始琢磨起来。
尚书的长官是丞相谢昀。
而尚书省分曹治事,度支就是其中一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