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上周林夏收拾新房时,对着婚纱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在想,要是婚礼那天下雨怎么办。"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才明白,她哪里是担心下雨,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撑不到那一天,害怕周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礼堂。
"其实那瓶药......"林夏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药盒上,"是我偷偷藏的。周延总说要陪我一起停药,可我知道......"她的手指抚过周延的手背,"我知道他夜里总做噩梦,梦见自己发病时没人救。"
周延突然跪下来,把脸埋在她膝头。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像是要把所有的害怕都哭出来:"我不该瞒你......不该觉得拖累你......"
林夏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轻得像在哄孩子:"傻瓜,我早就知道。"她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星星,"田颖,你说我们要是明天能办婚礼就好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深夜。周延哭着说"要是没了怎么办",林夏红着眼眶说"能一起慢慢变老"。原来最残忍的不是死亡,是明明知道终点在前方,却还要手牵手跑向它。
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的云层裂开道缝,阳光漏进来,照在林夏缠着纱布的头上。她冲周延笑了笑,轻声说:"延,我们结婚吧。"
周延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他从枕头下摸出个红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枚戒指——和他藏在抽屉里的那枚一模一样。"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他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现在给,来得及吗?"
林夏的手指抚过戒指内侧,那里刻着"夏延"两个小字。她点了点头,眼泪砸在婚戒上,溅起细碎的光。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林夏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很凉,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暖:"田颖,帮我个忙好不好?"
我点头,喉咙发紧。
"明天婚礼,"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让周延牵着我走红毯。就算......就算我走不动了,也要让他牵着我。"
我望着病床上的两人,突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婚礼。不是水晶灯下的誓言,不是满堂宾客的祝福,是两个明明知道终点在前方的人,依然要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们的永远。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床头的喜糖盒上。那些被雨水打湿的糖纸,此刻正泛着温柔的光,像极了爱情最本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