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远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岳飞?愚忠之人罢了。”周文远重重的一拍桌案,厉声道,“你不过也是和岳飞一样!是一个愚忠之辈!朝廷若真有心收复故土,就不会有十二道金牌!不会有‘莫须有’!许仕林,你今日所为,正如当年秦桧、万俟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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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仕林拍案而起,厉声斥责道:“放肆!我许仕林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历阳百姓,你不配和岳元帅相提并论!”
“哈哈哈~许仕林,时间能证明一切,我是个将死之人,也不必再多做解释。”周文远不慌不忙地将身体向后倚靠在座椅靠背上,翘起二郎腿,神色悠然,“许大人,今日你怎么孤身一人前来?你的那位红颜幕僚呢?”
仕林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但他心里清楚,这是周文远在故意转移话题。他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厉声喝道:“少废话!本官问你!你私自藏匿五千余斤缤铁,如今这些缤铁在何处!你们与金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历阳驻军和此事又是否有关联!”
“哈哈哈~许大人,你可真是个死脑筋。我不妨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都在你眼前的这堆版籍当中。”
周文远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许大人,你以为查到这些就够了?我们的身份和缤铁贸易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秘密,你永远也查不到。”
“你……周文远!你一心求死,我偏不让你如愿!你一日不说出实情,就一日别想离开这牢房!”仕林气得浑身发抖,说罢,伸手一把抓起桌案上的版籍,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仕林迈出狱舍的那一刻,周文远突然高声喊道:“许大人!”
伴随着铁链“哗啦”声,周文远起身,喊住仕林:“朝廷的河堤款估计不日便可抵达,五千之数必然不足,但算上阎九送来的一千贯,应该将将够用,但下官……不,老夫还是想劝大人一句,那些糯米钱粮,守得住滔滔江水,却守不住万里山河!”声音在牢房的通道里久久回荡。
仕林的脚步顿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滞,但很快,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透着决然与坚定。
皓月当空,月朗星稀,仕林走出牢房外,望着眼前的一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玲儿的离去让他痛彻心扉,但眼前的真相更让他无法逃避。周文远一伙人,显然还有着巨大的秘密未被揭发,可此刻的他却感到浑身无力,他多么希望玲儿此时能在自己身边,若是她在,自己就不会如此无助。
仕林仰望着月光,低语喃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玲儿,若你在,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大人!”
忽然,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利索,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总……总算找到您了!”他顿了顿,努力平复着呼吸,“河堤……河堤的款项到了!”
“到了多少?”仕林忙将思绪从思念中抽回,神色急切,快步上前追问。
衙役微微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到了……三千七百五十三贯……”
“知道了……”仕林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正如当日主簿李秉文所言的那般,这大宋官场三司六道的盘剥,纵是他这位天子门生,当朝状元,也未得幸免,这便是大宋之现状,也是积弱之缘由,遥想二十年前威震华夏的岳家军,又何尝不是面临着如此局面。
他缓缓甩了甩手,动作间满是疲惫与落寞,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玲儿留下的纸条:莫筑河堤。
正印证了周文远在牢房中说的那句话:“那些糯米钱粮,守得住滔滔江水,却守不住万里山河!”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这一刻,仕林终是体会到,何为孤独,何为无助。他转身缓缓离开了衙门,背影在月光下拉得斜长 ,显得格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