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部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更大,各式废弃的化工设备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正中央空地上,一束阳光正好落在一张简易折叠桌上,照亮了两把相对而放的椅子。
其中一把椅子上,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而坐。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身。
阳光从侧面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花白的短发,挺直的脊背。
当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时,王冬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双眼睛,与自己如出一辙。
“来了?”
王川仁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多年都未开口说话。
王冬僵在原地,双腿仿佛生了根。
思念、愤怒、困惑,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站起身的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身材精瘦却肩背挺拔,站在那里如同一柄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军刀。
“腿伤怎么样?”
他向前迈步,目光落在儿子包扎的右腿上。
王冬下意识后退半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仓库格外刺耳。
“为什么?”
这三个字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所有积压的情感在这简单的疑问中喷薄而出。
王川仁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色:“进来说。”
王冬没有动。
他的右手已经按在了腿侧的匕首上,冰凉的刀柄让他找回一丝理智:“先回答我。为什么假死?为什么抛下我?”
仓库陷入死寂。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王川仁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桌边。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投影仪,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坐下吧。我给你看些东西。”
王冬盯着父亲的后背,右腿伤口因紧绷的肌肉又开始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滑下。
但他浑然不觉,最终还是一瘸一拐走向那张被阳光笼罩的桌子。
投影仪启动,墙上映出一段模糊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