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方的拖拽声越来越近,铁链摩擦石壁的刺啦声像一把钝刀刮过众人耳骨。
郑灵萱掌心的引玉烫得几乎要将皮肉灼穿,她咬着后槽牙稳住身形,余光瞥见顾修然的拇指正缓缓摩挲银链末端的玉坠——那是他动杀心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灵萱姐!"紫儿突然攥住她的衣袖,指尖凉得像冰。
少女的睫毛剧烈颤动着,盯着石阶顶端的阴影:"那、那东西的影子...有三个脑袋。"
郑灵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火把的光在石阶转角处投下扭曲的阴影,确实有团黑黢黢的轮廓在蠕动,每个"脑袋"都垂着类似蛇信的须子。
她喉咙发紧,想起手札里画的锁魂兽——传说中被封在青铜门后的凶兽,难道这就是...
"先退。"顾修然突然按住她的肩膀,银链已经缠上手腕,"地下室的密道在更深处,我们得先切断他们的祭坛。"他话音未落,那拖拽声却诡异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黏腻的舔舐声,像有什么湿滑的东西正顺着石阶往下爬。
"走!"郑灵萱当机立断,引玉的热度突然转为刺骨的寒意,她直觉再耽搁下去,等那东西下来就走不脱了。
众人猫腰钻进狭窄的通道,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柳青云的剑尖在前方开路,偶尔刮到石壁溅出火星。
通道尽头的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足有半个演武场大的地下室,墙壁上嵌着八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幽蓝。
正中央摆着座一人高的青铜祭坛,坛身刻满扭曲的符咒;四周架子上堆着带血的骨刀、装满黑泥的陶罐,最醒目的是墙上那幅巨画——赤眼红瞳的怪兽盘踞在血海之上,与郑灵萱引玉幻象里的影子分毫不差。
"血瞳...锁魂兽。"林啸天倒抽一口冷气,他腰间的侠剑"嗡"地轻鸣,"这些天枢阁的疯子,真要把这东西放出来?"
"不是'要',是'快了'。"顾修然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他弯腰捡起地上半截断香,"这是血祭香,燃烧七柱就能引动锁魂兽的气息。
看灰烬,已经烧了五柱。"
紫儿凑过去闻了闻,脸色骤变:"香灰里混着婴孩的指甲粉!
他们用活人祭炼..."
"啪——"
脆响惊得众人同时转头。
墙角的阴影里,墨流苏斜倚着石墙,指尖转着枚带血的骨哨。
他玄色衣袍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嘴角的笑意像条吐信的毒蛇:"郑姑娘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摸到祭坛了。"
郑灵萱的瞳孔微缩。
这个神秘组织的爪牙,三天前在青竹镇劫走二十个孩童时,她就该一剑捅穿他的喉咙。
此刻她引玉在掌心发烫,分明在提醒她——眼前这人,和锁魂兽的苏醒脱不了干系。
"你来得正好。"顾修然的银链"唰"地绷直,末端的玉坠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正好问问你,天枢阁的老巢在哪?"
墨流苏低笑起来,笑声像石子投入深潭,在地下室里激起层层回响。
他抬手轻吹骨哨,原本安静的祭坛突然震颤起来,架子上的陶罐"噼里啪啦"裂开,黑泥里爬出无数青灰色的手——那些手带着断裂的手腕,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皮肉。
"傀儡?"清风握紧长剑,剑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用腐尸炼的活尸傀儡?"
"不止。"柳青云的剑指突然转向祭坛,"看那些符咒。"
郑灵萱顺着他的剑尖望去,这才发现祭坛表面的符咒正渗出暗红的光,那些青灰色的手竟顺着符咒纹路往上爬,转眼间在祭坛顶端聚成个两米高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