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回不行,那便彻底绝了心思。
事实又证明,太医或许治不了病,但诊脉还是没问题。
沈棠这一胎未满三月便见了红。
那一日的沈棠格外沉默,闳稼搂着她没说话,他能感觉到衣襟被她的泪水洇湿。
其实闳稼已经想开了,他跟谁都缘浅,这辈子估计也是没有子女缘的,如今,他只想让沈棠平平安安。
沈棠小产后的身子养了许久。
而再次有孕那回是个意外。
闳稼本是特意问了大夫用羊肠子避孕的,虽说不适了点,但好歹管用了许多年。
但那回,闳稼是头一回对沈棠发脾气。
谁敢信她为了再怀一次,竟自个儿把那膜给戳了小洞?
闳稼气得眼眶发红,两人无声僵持了许久。
可沈棠只是一点一点环住他的腰蹭他,她哽咽着嗓音对闳稼道:“八郎,我终是要比你先走一步,让你一人留在世上…我实在不忍,你不要气好不好,你对我好…让我凭空多活了这么久,日后没了…没了我,你看着孩子也不会忘了我…你只当满足棠儿的私心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闳稼整个人都在抖:“你会死的,棠儿…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真的会死啊!”
他要孩子陪着干嘛?
他闳稼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她沈棠一个啊!
“我不怕死。”沈棠摇头,对闳稼露出一个笑:“我幼时便被大夫确诊说活不过十八…如今是你为我续命,我家里之前还拿着功劳逼陛下赐婚,你是个背时的,日后得让你当鳏夫了,若我不为你留下孩儿,实在是对不住你…”
闳稼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他想说他一点都不背时,能遇见沈棠,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可沈棠不让他说话,她这个孩子要坚持保住。
那段时日的闳稼心里跟被两只手撕扯一般。
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沈棠每日都会对孩子说话,还让他也说。
他最怕苦的妻子为了这个孩子每天都面不改色喝下三大海碗的安胎药。
他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虚弱,他能感觉到沈棠每夜都会看他许久。
她也在不舍。
闳稼不敢说半句惹她不高兴的话,他越来越沉默。
沈棠遭了风寒的那日,宫里大部分值守的太医又被闳稼请来了。
五个月的胎还是没保住。
闳稼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心情。
他只知道,他是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