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番外:寰舒

为什么觉得可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穆王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这些年我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多可笑,要见自己夫君还得通过内侍传话,要跑三四趟从早等到晚。

但我已经习惯了。

只管家就行。

可谁都不知道,这个人人艳羡的管家权才是最束缚我的。

我不了解穆王的喜好,不了解平京,不了解王府内外到底如何运行。

穆王控着前院和后宅,管事的都知道谁的话该听。

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我也害怕触碰到穆王的底线,所以我处处掣肘。

这个管家权最终只在我手里待了半年。

我才十七岁,却已经要独守空院过完下半辈子。

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成容不是个小气的人,从不曾为难挑衅于我。

到了这个时候,知足就够了。

独守正院近两年,我想的东西不少。

从疏州到平京,从父母到成容,我能想过的都想了个遍。

直到得知穆王要登基了,我才恍然。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那一刻,我承认我自己是怕死的。

我在想,凭什么我得死呢?

我什么恶事都未做,为什么就要因外头各方的博弈而死?

可我没有任何办法,如今的我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成容能来见我其实我并不意外,我只意外她的眼神。

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姿态,亦没有任何得意和不自主的傲气。

我们俩平和地聊了许久,就像朋友一样。

她好像明白我的想法。

在我说出不想死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我承认,那一刻我真的不懂她。

她答应了我的请求,她说我不会死。

临走时她还看着我,跟我说一个人的性子没有好坏之分,规矩亦有规矩的好。

我看着那张被她珍重放下的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又开始泛疼。

那种感觉,在我七岁被祖母劝导时曾有过。

哥哥说母亲因手段不硬而死。

祖母说母亲因才情不够而不得父亲爱重。

可这些,真是母亲的错吗?

没人告诉我,我也不再需要什么答案。

顺德二十一年的七月,穆王妃吴氏,济阳侯府大姑娘因盗匪丧于望峰谷下。

而吴寰舒,却在扬州安然生活了许多年。

她做了西席,专教扬州贵女的仪态,扬州的大户人家都以能请到她为荣。

在这里,没有吴氏,没有吴大姑娘。

人人只知吴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