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木质桌椅上,两杯咖啡腾起的热气正在交融。林蕴暖望着他手机里那张被设为屏保的照片——那是去年深秋,她蹲在幼儿园门口画落叶,霍袭丞抱着女儿站在她身后,三人的影子在地面拼成完整的圆。原来最动人的承诺,从来不是海誓山盟,而是他记得她每个不经意的期许,把她的每个"以后",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此刻"。
晨雾散尽时,阳光已铺满整个露台。霍袭丞牵着她的手走向玄关,途中忽然停下,弯腰替她捡起落在地板上的速写本——那是她昨夜睡前画的云栖古镇草图,页角画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握着穿旗袍的女人的手,在青石板路上踩水洼,旁边写着"与袭丞同游,第一百二十三次心动"。
车驶入山区时,浓翠的竹林开始在车窗外铺展。林蕴暖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苎麻旗袍,月白色衣料上绣着竹叶暗纹,是霍袭丞昨夜在渔村市集偷偷买下的。他总记得她所有未说出口的喜好,就像此刻车载香薰是她最爱的苦橙叶味道,导航语音换成了她喜欢的诗人读诗声——“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道海岸线的颠簸时,晨光正以45度角斜切进车窗。林蕴暖刚将珍珠发卡别进鬓角,忽然被霍袭丞递来的丝质礼盒绊住了动作——月白色苎麻旗袍静静躺在雪松香气里,竹叶暗纹在晨光下泛着缎面光泽,绣线里还嵌着极细的银箔,随着车身晃动,竟像有碎雪落在竹叶上。
“昨夜渔村阿婆说,这是用本地麻纺的料子。”霍袭丞的拇指划过她手腕内侧的淡褐色小痣,那里还留着昨夜他替她涂护手霜时的温热,“你总说旗袍要‘行走时有风的声音’,这件袖口开衩三寸,正好让竹林风穿过。”他说话时,车载香薰机恰好喷出苦橙叶的清苦,混着苎麻天然的草木味,在狭小的车厢里织成她最熟悉的气息。
车转过第一个弯道,浓翠的竹林便铺天盖地涌来。百年楠竹在山风里轻轻颔首,竹梢交错处漏下的阳光,在旗袍的竹叶暗纹上投下流动的阴影,竟像是衣料上的竹叶活了过来,在她肩头簌簌摇曳。林蕴暖忽然想起大四那年,苏瑶在她写生本上画的第一幅插画——穿旗袍的少女站在竹林里,袖口绣着的竹叶,正是此刻衣料上的模样。
“导航语音换了。”霍袭丞伸手替她调整座椅靠背,指尖掠过她后颈时,故意停顿两秒,那里有块只有他知道的淡粉色胎记,“你喜欢的那位诗人,说今天要替我们读《山行》。”话音未落,车载音响里便流出低哑的男中音:“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读到“山”字时,越野车恰好碾过路面的水洼,溅起的水珠在车窗上划出银线,与诗句里的月光重叠。
她摩挲着旗袍袖口的盘扣,忽然摸到内侧绣着的极小字母“HC&LYN”,是霍袭丞与她名字的缩写,用同色丝线绣在竹叶根部,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这个总被她笑称“不懂浪漫”的男人,却会在她挑灯改设计图时,默默将她喜欢的香薰换成苦橙叶;会在她随口提起某句诗后,翻遍全网找到诗人原声;此刻更将他们的名字,藏进了她即将踏足的山水之间。
“大学时苏瑶总说我穿旗袍像偷穿大人衣服。”林蕴暖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竹影,指尖划过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那里还留着昨夜他替她揉按时的力度,“现在倒好,连袖口的开衩都算准了风的走向。”霍袭丞忽然腾出右手,掌心覆在她搁在膝头的手上,无名指的婚戒恰好卡在她旗袍的暗纹间隙:“那时你站在画室里,旗袍领口总系错,”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现在我终于学会了,原来最美的开衩,是让风知道,该往哪处送你的笑。”
越野车驶入隧道时,光线忽然暗下来。林蕴暖借着仪表盘的微光,看见霍袭丞的侧脸被光影切割成明暗两半,却仍能看清他唇角的笑——那是只在她面前才会有的、带着宠溺的弧度。隧道尽头的光亮涌来时,他忽然指着前方山壁:“看,那是你最爱的箭竹,长在背阴处,十年才开一次花。”话语间,车载香薰的苦橙叶气息恰好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竹林独有的清冽,像极了那年他替她挡住暴雨时,身上沾染的草木味道。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渔村市集,自己只是多看了眼竹编的香囊,霍袭丞便转身钻进了巷尾的老店。此刻后视镜里,那个绣着竹叶的香囊正随着车身晃动,与她腕间的银镯轻碰,发出细碎的响。原来他的浪漫,从来不是热烈的玫瑰,而是将她的每个目光所及,都变成了可触摸的温柔——是苦橙叶的香,是诗人的诗,是旗袍上的竹叶暗纹,更是藏在每个细节里,从未说出口却从未缺席的懂。
车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停下时,山风正掀起她旗袍的衣摆。霍袭丞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忽然蹲身为她系好被风吹散的鞋带,指尖在她脚踝处的银脚链上停顿:“还记得吗?你说过‘真正的爱情,是他知道你穿哪双鞋踩水洼最舒服’。”他抬头时,阳光恰好穿过竹叶,在他发间落下光斑,像撒了把碎钻,“现在,你的‘他’不仅知道鞋码,还知道哪片竹叶的影子,会落在你旗袍的第几颗盘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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