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试探朕?"萧夙朝伸手扣住她手腕,帝王冕旒垂落的珠串在她眼前晃动,"当年在御花园,朕冒着被太皇太后训斥的风险,亲手为你折下那枝白梅,难道还不够证明心意?"
"哎哎哎!"萧清胄突然挤到两人中间,故意夸张地作呕吐状,"再秀恩爱我可要把刚喝的龙井吐出来了!"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不过话说回来,听说北境公主今晚要在生辰宴上献舞,还放话她的舞姿与皇嫂有的一拼......"
萧夙朝闻言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康令颐腕间的翡翠镯,寒意顺着语气蔓延:"是真是假,等会在宴会上看看便知。若有人敢在朕的地盘上放肆......"他眼底掠过一抹狠厉,却在看向康令颐时瞬间化作温柔,"令颐,今晚你只需安心做最美的寿星,其余的,朕自会处理。"
殿外忽有一阵穿堂风掠过,将地上的奏折卷起,恍惚间,仿佛已能听见晚宴上暗藏的刀光剑影。
鎏金漏壶里的细沙簌簌坠落,转眼已近未时。萧夙朝将最后一份加急军报摞进案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立在一旁的栀意:"太后、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可会出席今晚的生辰宴?"
栀意垂首敛袖,声音轻柔如莺啼:"太后说近日礼佛正入佳境,乐得在慈宁宫清净;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则......"她眼波微转,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说是要出宫踏青,过几日二人世界去了。"
萧夙朝闻言轻笑,想起太皇太后前日还拉着他念叨"老来更要享清闲",不禁摇头感慨。正思忖间,忽听得屏风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萧清胄顶着一头翘起的乱发探出头来,玄色中衣半敞着,露出缠在腰间的雪白绷带:"哥!折子批得差不多了!"
少年王爷晃着一叠奏折大步走来,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声响:"您瞧瞧,十封里头倒有八封是各地官员问安的!"他将奏折往案上重重一放,伸手抓起康令颐搁在一旁的蜜饯就往嘴里塞,"这哪用得着逐一批复?写得比我打仗的捷报还啰嗦!"
萧夙朝接过奏折随意翻看,瞥见满纸"圣躬安否龙体康泰"的套话,不禁皱眉。他抽出朱笔在奏折空白处疾书,墨痕凌厉如刀:"挑重要的批,这些虚头巴脑的问安,一概不用管。"笔尖顿了顿,又补了句:"告诉礼部,往后请安折子不必每日呈递,莫要耽搁了正事。"
萧清胄倚着蟠龙柱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对了哥!北境安王那老狐狸在宫门外候了快半个时辰,还在死撑呢!"他摩挲着腰间佩剑,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要不要我去会会他?"
"不必。"萧夙朝将朱笔搁进笔洗,起身整理冕旒,金丝龙纹在光影中泛着冷光,"他既耐得住性子,便让他候着。倒是你......"帝王转头睨了眼弟弟凌乱的衣着,"速速去换身体面衣裳,莫要失了皇家体统。"
萧清胄单手抓着半敞的衣襟,另一只手胡乱比了个揖:"得令!"话音未落,人已像阵风似的卷出殿门,腰间酒囊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飞散。
康令颐款步上前,指尖绕着萧夙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蟒纹,凤目含波:"陨哥哥,都说北境盛产骏马与俊男,那些将领......"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睫轻颤,"可有你万分之一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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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没有,河童倒是一个比一个丑!"殿外突然传来萧清胄的大嗓门,少年王爷探回半截身子,头发还支棱着,"满脸横肉,络腮胡能扎死人!我砍他们脑袋时,都嫌脏了我的刀!"说罢,他得意地晃了晃腰间新得的北境弯刀,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萧夙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将康令颐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冕旒垂落的玉珠在她脸颊投下细碎光影:"听到了?这天下,没人能比朕......"他忽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更配得上你。"
康令颐脸颊泛起红晕,却仍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北境公主今晚献舞,若是生得国色天香......"她指尖轻点萧夙朝胸口,"陛下会不会一时心动,将她收入后宫?"
殿外蝉鸣骤起,萧夙朝突然将她搂入怀中,龙袍上的金线压在她后背微微发疼。"朕的后宫,"他低头咬住她耳垂,声音低沉得仿佛带着蛊惑,"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帝王抬手轻抚她眉间朱砂,眼中翻涌的情意几乎要将人溺毙,"若有人敢觊觎,朕便让北境再多添座万人冢。"
日影攀上窗棂雕花,将两人的身影叠印在蟠龙柱上。萧夙朝指尖划过康令颐肩头,替她整了整微斜的披帛,温声道:"等清胄换好衣裳,朕带你去用午膳。御膳房新得了南粤进贡的荔枝,给你做道荔枝银耳羹?"
康令颐转过身,水葱似的指尖揪着他的玉带,眉眼弯成月牙:"我想喝酒嘛,就一小盏。"她仰头望着萧夙朝,眼尾处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生辰宴还早,提前喝点酒添添兴致......"
话音未落,萧夙朝已蹙起眉。他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不容置疑:"不行。你畏寒,又有旧疾,太医说过要忌凉饮。"见她瞬间耷拉下脑袋,连鬓边的珍珠流苏都跟着蔫了几分,又软下声音哄道:"乖,改日让御膳房做梅子酿的糕点?"
"不理你了!"康令颐赌气似的别过脸,广袖一甩却被萧夙朝扣住手腕。下一秒,帝王温热的胸膛贴上她后背,龙袍上金线蟒纹硌得她微微发痒。萧夙朝下巴蹭过她发顶,带着笑意的声音震得耳畔发麻:"这么小心眼?朕看看,是不是真的委屈坏了?"
他扳过她肩膀,却见康令颐眼底蓄着亮晶晶的水光,樱桃似的嘴唇抿成倔强的弧度:"是!我就是想喝酒!"说着伸手戳了戳他胸口,"你总说生辰要我开心,可连喝酒都不许......"
萧夙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假意泪光。殿外风过,檐角铜铃叮咚,他忽然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只许喝桃花酿,温过的,再兑些蜂蜜。"见她瞬间破涕为笑,又刮了刮她鼻尖,"小贪心鬼。"
康令颐踮脚环住他脖颈,发间茉莉香混着帝王身上的龙涎香,在殿内氤氲开来:"就知道陨哥哥最好了!"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鬓边珠翠相撞,"午膳要配酒,生辰宴也要配酒,还要......"
"再得寸进尺,朕可反悔了。"萧夙朝咬了咬她耳垂,顺势将人搂得更紧。远处传来萧清胄哼着小调的脚步声,殿内的缠绵却被这轻快的声响染上了几分烟火气。
康令颐倚在萧夙朝怀中,指尖绕着他腰间明黄绦穗,凤目含情:“你说过生辰要让我高兴的。”她歪头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声音带着撒娇的尾音,“今晚的宴席,可有什么特别节目?我最爱看教坊司的《醉扇》,水袖翻飞间,酒香都似要溢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