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尊曜见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有些害怕地往曾祖母怀里缩了缩:"脸色发白,走不了两步路便觉得浑身乏累,还老是嗜睡、呕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母亲苍白的脸,眼眶也跟着红了。
萧恪礼突然浑身发抖,绣着金线的虎头靴在软毯上蹭来蹭去,声音带着哭腔:"今天下午御花园的恶犬好像就是冲母后来的!"他缩进太皇太后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揪住老人的衣襟,"那只狗的眼睛红红的,我挡在母后身前它都往母后身上扑!要不是父皇一剑杀死它......"孩子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太皇太后脸色骤变,怀中的佛珠几乎被捏碎。她强作镇定,轻抚着孩子后背:"栀意,带着太子殿下和睢王爷去用膳。"话音未落,声音已带上几分颤抖。
萧尊曜攥着剩下的半块桃花酥,望着面色阴沉的曾祖父,眼眶通红:"曾祖父,母后父皇会不会有事?"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与不安,虎头帽上的绒毛随着身体的颤抖轻轻晃动。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会。你跟恪礼先去用膳,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母后。"然而,他握扳指的手早已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婉晴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银线绣鞋沾满泥土,发间的珠钗歪斜:"太皇太后!大事不好!两位公主遇刺!"她上气不接下气,"锦瑟帝姬昏迷不醒,锦华公主小腹中了一剑,哭的厉害!"
暖阁内瞬间陷入死寂。太上皇手中的羊脂玉扳指"啪"地坠地,碎成两半。"念棠!锦年!"他踉跄着要起身,却被太皇太后死死按住。
"江陌残!"太上皇对着虚空怒吼,声音震得廊下铜铃乱响,"让清胄把念棠锦年抱回龙涎宫!快!"他转头看向两个吓呆的孩子,苍老的声音难得温柔:"别怕,有曾祖父在......"然而,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龙涎殿内烛火摇曳,鎏金兽首灯台将萧清胄怀中两个女儿的脸色映得惨白如纸。澹台凝霜踉跄着扑过去,蓝金色广袖扫落案上的青瓷茶盏,瓷片迸裂的脆响混着她沙哑的质问:"江陌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小公主腹部中了一剑?帝姬怎么昏迷不醒?让凌初染过来!"她颤抖的指尖悬在锦华渗血的小腹上方,迟迟不敢触碰,眼眶瞬间漫上猩红。
萧夙朝单膝跪地,玄色龙袍拖过满地狼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锦瑟青紫的脖颈,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怎么念棠脖子上有掐痕?"帝王冕旒剧烈晃动,东珠撞出凌乱声响。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破风而入。谢砚之玄衣翻飞,指尖捏着银线迅速探查伤口;顾修寒握着琉璃瓶的手微微发抖,瓶中各色药粉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祁司礼腰间软剑还在滴血,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如鹰隼般冷冽。
"不像是掐痕。"谢砚之用银针挑起锦瑟颈间半透明的丝线,针尖瞬间泛起黑雾,"倒像是先用冰蚕丝勒喉,这东西淬了北川'雪魄'毒,随后才补的掐痕混淆视听。"他的声音混着银针入瓷盘的脆响,惊得锦华发出一声微弱呜咽。
澹台凝霜猛地转身,攥住刚奔进来的婉晴手腕:"何时遇刺的?为何满宫的宫女侍从未听到任何声响?锦年别睡!"她撕下鲛绡裙摆按住女儿伤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进月白色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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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朝突然抓住祁司礼衣领,暗金色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刺客呢?"
"天牢里,给他们留了一口气。"祁司礼摘下染血的面具,露出一道狰狞疤痕,"但从招式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审讯怕是......"
"让开!"凌初染撞开殿门,药箱里的瓷瓶哗啦作响。这位白发如雪的老太医扯开锦瑟衣领,指尖蘸着墨绿色药膏抹上伤口:"念棠被勒晕,冰蚕丝有毒,得尽快逼出淤血。"她转头撕开锦华染血的襦裙,银针如飞扎入穴位,"刺向锦年的剑倒是干净,只是伤及小腹......"
龙涎殿内,鎏金兽首灯台的烛火在琉璃灯罩中明明灭灭,映得满地狼藉的药碗瓷片泛着冷光。澹台凝霜垂眸望着怀中昏睡的锦华公主,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苍白的脸颊,忽然抬头看向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计就计。"
凌初染手中捣药的动作顿住,白发下浑浊的眼眸微微眯起:"什么意思?"
"帝姬的掐痕,公主的剑伤,"澹台凝霜声音清冷,如寒夜中的冰棱,"暗中调查。正好十月中旬有秋猎,本宫不过是假孕,先给本宫解毒,配合本宫演场戏。"她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蓝金色广袖扫过榻边,惊起一片细碎的药渣。
话音未落,萧夙朝大步走来,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劲风,帝王冕旒上的东珠撞出凌乱声响:"配完药了?给锦年上完药了?"
凌初染躬身行礼:"嗯。"
"都出去,"萧夙朝环视四周,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暗金色眼眸中翻涌着风暴,"谁敢偷听别怪朕不念旧情。"
待众人退出殿外,雕花木门重重阖上。萧夙朝猛地转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澹台凝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碾碎:"你又拿你自己做诱饵!你有考虑过朕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恐惧,像困兽般低吼。
澹台凝霜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尾朱砂痣随着睫毛颤动:"什么叫又?我考虑过的。"她挣扎了一下,却挣不脱他的桎梏。
"朕承帝位那日,"萧夙朝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你孤身一人拦住重伤想出城的雍亲王,朕的皇叔。你以自己为饵替朕解决最后的威胁,你以为朕不知道?"他将她抵在蟠龙柱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朕是不是永远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是……"澹台凝霜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
"那也不许!"萧夙朝猛地甩开她的手,玄色龙袍在身后扬起猎猎风声。帝王冕旒随着动作剧烈晃动,东珠撞出杂乱的声响,"你再这样朕生气了!"他背过身去,宽大的龙袍将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唯有紧握成拳的手背暴起青筋。
"最后一次。"澹台凝霜上前一步,蓝金色广袖扫过蟠龙柱上的云纹,"这次揪出幕后黑手,就能永绝后患......"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几分?"萧夙朝突然转身,暗金色眼眸中翻涌着滔天怒意,"朕不准!"他一把扯下冕旒,沉重的帝王冠冕"砰"地砸在青玉案上,震得案上的药碗嗡嗡作响,"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音未落,萧夙朝已大步迈向殿门。鎏金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直到雕花木门重重阖上,殿内只余澹台凝霜一人怔在原地。满地狼藉的药渣与破碎的瓷片间,鎏金兽首灯台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仿佛也感受到了殿内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