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傍晚......”
她摩挲着枇杷蒂头的嫩绿,“方便见面吗?”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轻敲桌面的声响——
三下,他在压抑情绪。
傅景烁的嗓音像浸了槐花蜜的苦茶:“明天19点,老位置。”
他停顿的间隙传来椅子拖过木地板的刺响,“......带伞,预报说明晚有雨。”
电话挂断后,苏雨烟的手指仍停留在屏幕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傅景烁第一次牵她时,掌心沁出的薄汗。
夜风掠过阳台,吹散了她眼角未落的泪水。
她仰头望向星空,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苏黎世的那个夜晚。
顾知宴的庄园里,银河倾泻而下,他的手从她肩上滑落时,她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它。
那一刻,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泛黄的数学手稿。
“苏苏?”
何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要加柠檬吗?”
苏雨烟摇摇头接过水杯。
热气氤氲中,她想起在苏黎世湖畔公园那株樱花树下,顾知宴为她拍照时的神情。
当她将半片残破的樱花举到镜头前,说“证明我们完成了父母未完成的算法”时,顾知宴眼里的光比苏黎世的星空还要亮。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他无名指上的疤痕被她的睫毛阴影覆盖,像是命运写就的一个非欧几何证明——
看似不相关的两条轨迹,最终在某个维度必然相交。
“谢谢。”
苏雨烟轻声道,不知是对何穗,还是对记忆中那个与她并肩站在樱树下的人。
小主,
宿舍里,唐果正和林小满讨论着明天要用的实验数据。
苏雨烟抿了一口蜂蜜水,温热的甜意在舌尖蔓延。
她忽然明白,自己对傅景烁的感情,就像这杯中的蜂蜜——
纯净、甜美,却终究会慢慢冷却;而对顾知宴那种莫名的亲近,则如同湖畔公园那夜的星空,深邃遥远却又莫名熟悉。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傅景烁发来的消息:“《代数拓扑讲义》已备好,明天带给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眼眶发热。
他还是这样,永远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每一本书。
苏雨烟轻轻擦去眼角的水光,心想明天的见面,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那些真心相待的时光永远珍贵,就像数学中最优美的公式,即使不再使用,也依然闪耀着真理的光芒。
而有些缘分,注定只能停留在定理与证明之间,无法走到最后的等号。
暮色四合,霜魄镜天湖泛着细碎的波光,岸边垂柳的新叶在晚风里轻拂。
苏雨烟远远看见傅景烁坐在长椅上,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
那是她去年冬天亲手缝过的扣子,针脚还依稀可见。
昏黄的光晕里,他的轮廓比半个月前消瘦了许多。
“你瘦了。”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
傅景烁的嘴角扯出一个她熟悉的弧度——
那是他每次熬夜帮她校对论文后,强打精神时的笑容。
“你先说。”
傅景烁向前半步,影子恰好停在她脚尖前三寸的位置,像是恪守着某种无形的界限。
苏雨烟看见他眼下泛着青,像是熬了整夜。
“我们......”
她开口,却发现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哽在喉间。
傅景烁突然从公文包里取出那本《代数拓扑讲义》,书页间夹着张便签纸:“你上次提到的同调论问题,我查了普林斯顿的......”
“景烁。”
苏雨烟轻声打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雾霾蓝裙子的褶皱——
正是湖畔公园那晚被顾知宴抱上车时穿的同一件。
空气凝固了几秒。
一片银杏叶旋转着落在傅景烁肩头,他盯着那片嫩绿的叶子,声音突然哑得不成样子:“给我两个月。”
“什么?”
“两个月。”
傅景烁抬头时,眼里的血丝在路灯下清晰可见,“我能说服祖母取消婚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