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南笙夜里出来陪陈逾明,坐游轮似出逃

南笙慌忙抹去眼尾水光。

“要听音乐会去?”

母亲枯槁的手搭在门框,风湿变形的指节映着月光,“苏小姐眼光好。”

她没说破女儿泛红的眼眶,就像当年没戳穿藏在琴匣底的情诗。

“雨烟她们......”

未尽之言悬在陈年药香里,像父亲坠楼那日,琴匣里未说完的遗言。

南笙抚过真丝裙摆,镜中倒影与十五岁那日澹园水榭的少女重叠。

“早些回来便是。”

母亲转动轮椅的声响混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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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丝裙摆扫过母亲积灰的琴匣时,南笙听见自己说:“雨烟她们......在江边等我看星轨。”

月光将轮椅上的母亲剪成薄纸般的影,南笙逃也似的推开门。

楼道感应灯骤亮的刹那,她望见镜中最后的自己——

月华倾泻在真丝裙上,像给谎言镀了层泛青的包浆。

江风裹着上游漂来的槐花瓣,在陈逾明嶙峋的肩头积成苍白的雪。

南笙望着二十步外长椅上那道清瘦背影——

像尊被岁月蚀去棱角的古建筑,连月光都照不亮脊梁的弧度。

陈逾明指间的烟蒂明灭如萤,在青石板投下颤巍巍的影,比她修复过的任何断纹古琴更支离破碎。

陈逾明忽然咳嗽,肩胛骨在衬衫下振出惊悸的蝶。

南笙的指尖无意识伸向虚空——

想抚平他被情殇蚀弯的脊梁。

十步,九步,八步……

江风将陈逾明的白衬衫鼓成透明的茧,对岸霓虹在他肩头碎成星子。

他望着江面泛起的月牙白涟漪——

那是游船探照灯在波浪上写的诗,却不及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令他心惊。

南笙真丝裙摆被风掀起空灵的弧度,月光在她发间织就一匹冰绡,缠着紫藤香的发梢扫过手腕时惊起细雪般的莹光——

那是苏雨烟送的珍珠手链,此刻却不及她指尖天然的粉晕动人。

陈逾明转身时撞碎了一江灯火。

七步外的南笙像跌落人间的仙娥,月光在她睫羽织就霜色珠帘。

他想起北宋青白瓷枕,却不及此刻她颊边流转的辉光半分温润。

“南......”

他起身时带落《营造法式》,书页间夹着的紫藤干花碎成齑粉。

四年前水榭初见时那袭海棠红裙裾,如今化作溶溶月色里的白梅,连暗香都浸着虞山琴弦的清冽。

南笙在三步外停驻,江涛声里浮着唐果那句“神秘感是裹着天鹅绒的刀”。

她忽然看清他腕间新缠的绷带,血渍在纱布上洇成《潇湘水云》的减字谱。

江鸥掠过水面叼走破碎的月光。

南笙的指甲更深地掐进伤口,疼痛终于压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母亲佝偻着煎药的剪影突然浮现在波涛间,与许悦萱朋友圈的珊瑚色唇印重叠成狰狞的网。

“我带了《松弦馆琴谱》......”

陈逾明慌乱去翻公文包,露出的快递单突然被风卷走,南笙追快递单时裙裾扫过他小腿,真丝触感竟比记忆里十五岁的苏绣更灼人。

江水在脚下翻涌成《潇湘水云》的轮指技法。

陈逾明垂首盯着江面破碎的月影——

那里浮着南笙退回的快递单残角,喉结滚过被威士忌灼伤的疼。

南笙猛然转头,蓄在眼角的泪终于坠入夜色。

“江风迷了眼。”

她疾步折返长椅,指尖抵住发颤的眼尾。

她仰头时脖颈绷成脆弱的弧,披散的长发被风撩起。

陈逾明的喉结滚过砂纸般的哽咽:“我看看?”

伸手的刹那,江面游船忽然鸣笛,惊得南笙后仰,发梢扫过他腕间新渗血的绷带。

月光在潮气里发黏。

夜风卷起南笙一缕发丝,丝绸般拂过陈逾明手背。

他的指尖无意识追着发尾游走,却在即将触碰时被江风戏弄。

“修缮部最近......”

南笙突然转头,青丝如瀑从陈逾明指缝泻落。

她望见他悬在半空的手掌,掌纹里嵌着古建木料的碎屑。

陈逾明的手最终落在长椅的《松弦馆琴谱》上,残谱边角还沾着威士忌的琥珀色泪痕。

他望着南笙锁骨下随呼吸起伏的紫藤胸针,突然脱口:“你比从前更......”

他喉间突然哽住,尾音混着江涛声碾过耳际,“......更清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