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苏雨烟参加顾知宴同学宴1

“人生若只——”

“如初见——”

两道声线在鸣笛声里相撞。

南笙抽回手:“初见的陈先生......会用银匙接墨,不会用威士忌浇伤口。”

陈逾明自嘲地扯开领口:“许悦萱说这道疤像燕尾榫......”

尾音被江鸥叼走时,南笙的指尖已轻触他溃烂的痂。

“四年前的陈逾明,会说这是测绘笔划出的等高线。”

他擒住南笙欲收的手腕:“现在的陈逾明......”

威士忌的余韵突然被江风呛成哽咽,“连澹园西厢的紫藤架都不敢修。”

南笙的赤足忽然踩上他泛灰的皮鞋:“因为每根朽木里......都嵌着打碎的银匙?”

江心雾霭忽而散开,满月漫过舷窗,将两道影子剪成《营造法式》里描摹的鸳鸯交手栱。

南笙手机震动的《潇湘水云》泛音尚未奏完,林小满的惊呼已刺破电流:“笙笙,千万别私下见陈学长!他明德国际的指纹锁还录着许......”

“母亲叫我......”

南笙仓皇按断通话。

江风卷着渡口霓虹扑进沃尔沃车窗,她将羊绒外套叠成方正雪浪。

陈逾明接过时触到她小臂内侧,月光正巧掠过那截肌肤——

莹润如定窑白瓷,泛着珍珠膏养护的光泽。

“小满心直口快......”

南笙指尖无意识摩挲车窗镀膜,“但没恶意。”

陈逾明将阻断板降下半寸,方便后视镜映出她发间紫藤碎瓣:“得友如此,是南姑娘的福分。”

措辞裹着金箔,却遮不住尾音砂砾般的涩意。

老式居民楼在夜色里坍成水墨残卷。

陈逾明倚着墨绿沃尔沃引擎盖,看着南笙月白裙裾掠过斑驳楼道。

她发丝在破旧的红砖墙前飞扬如泼墨,真丝料子裹着腰肢摇曳,每一步都似虞山派吟猱的余韵——

清冷里裹着暗涌的颤音。

三楼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南笙推开漆皮剥落的木窗。

月光突然刺破云层,将她挥手的剪影拓在起皮墙面上。

陈逾明的手机在掌心震出涟漪。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南笙”二字,后视镜映出许悦萱昨夜咬在他肩头的齿痕——

糜烂的玫瑰色正渗进定制西装的经纬。

“回去吧。雨要落了。”

通话戛然而止的刹那,南笙猛然扯上窗帘。

她背靠斑驳的墙缓缓蹲下,虹膜里蓄了一江的波光终于决堤。

老式冰箱的嗡鸣吞没了抽泣声。

南笙在泪眼朦胧中摸到琴谱匣的银匙。

十五岁的春阳突然穿透雨夜——

世家公子握着这柄银匙接住她坠落的墨滴,象牙白杭绸袖口扫过她试弦的指尖。

此刻匙柄的缠枝纹正硌着她腕骨,如同他今夜留在她肌肤上的目光,温柔又暴烈。

墨绿沃尔沃仍泊在梧桐阴影里。

陈逾明望着三楼的漆黑窗格,喉间泛起威士忌的酸涩。

老居民楼剥落的墙皮下裸露出九十年代的红砖,裂缝里钻出的野藤却在月光里疯长,像极了她骨子里的虞山风骨——

越是破败处,越要绽出凌霄花。

解锁的古建所工作群里,最新消息是许悦萱@他的明日午餐邀约,配图是今晨她在他办公室摆拍的樱纹便当盒。

“逾明......”

幻听般响起许悦萱今晨在更衣间的呜咽。

她扯开真丝衬衫,肩胛疤痕在日光灯下宛如朱砂批注:“这道疤每逢阴雨就疼,像在提醒我多爱你......”

窗外暴雨将至,陈逾明望着云层中隐现的闪电,忽然记起南笙修复明代古琴时说的:“冰纹断要等三百年光阴,可人心等不起三昼夜的猜疑。”

她发间紫藤花气混着金箔粉,比任何催情香都蚀骨。

玻璃碎屑中浮出张泛潮的桑皮纸,十五岁少女的字迹被血酒泡得发涨:“愿为陈工罗盘仪,指向此生不系舟”。

明德国际顶层,暮色在调光玻璃的折射下凝成液态珍珠,沿着苏雨烟翻动书页的指尖流淌,那些跃动的数学符号在她冰川蓝的虹膜边缘流转成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