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在一摞摞布满灰尘的卷轴上投下长长的、舞动的影子。
档案室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樟脑丸的浓烈气味,这种气味通常能让林青梧感到平静。
然而今晚,这气味却让人感到压抑,像裹尸布一样缠着她。
她那沾满墨水和灰尘的手指,顺着一张看似无害的地图的线条摸索着——那是一张标准的边防图。
但图上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直觉。
它……太详细了,太具体了。
接着她发现了——在几个关键山口附近有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
防御弱点。
这不仅仅是一张地图,这是一张入侵蓝图。
她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张地图从未呈递给皇帝。
然而,在肖太傅的私人房间里却发现了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副本。
所有的线索都令人恶心地拼凑在了一起。
这只老狐狸不只是在阻挠改革,他还在策划着更阴险的事情。
一阵恶心涌上她的心头。
档案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得让人窒息。
她踉跄着后退,像拿盾牌一样把卷轴抱在胸前。
这不再只是一场宫廷政治游戏,这是叛国,是严重的叛国罪。
就在这时,沈宴之熟悉的温暖身影出现在门口。
“青梧,你又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低沉的关切。
他从她颤抖的手中接过卷轴,用熟练的目光扫视着上面的标记。
“这……罪证确凿。”
“赵淮安被捕让那些老鼠惊慌失措了。”她声音嘶哑地低声说道,“兵部已经人心惶惶。他的几个亲信突然都病倒了。”哼,病倒个鬼!
她暗自恼怒地想。
他们很可能正忙着销毁证据、掩盖罪行呢。
“李维清正在调查。”沈宴之安慰她,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他怀疑他们在和地方将领联系……试图调动军队。”
“试图?”林青梧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敢打赌,他们谋划这事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肖太傅的势力根深蒂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几乎能感觉到绞索正套在皇帝的脖子上——也套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我们得赶紧行动。”沈宴之表示赞同,牙关紧咬,“趁他们还没动手。”
一个念头在林青梧的脑海中闪过,像一片冰碴一样冷酷而尖锐。
“秋猎。”她低声而沉稳地说道,“皇帝总是在西郊举行秋猎。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沈宴之恍然大悟,眼睛瞪大了。
“除掉可疑的将领,换上忠诚的人。妙极了。”
“这是一场赌博。”她承认,脸上闪过一丝焦虑。
但这是他们不得不冒的险。
皇帝心地善良,毫无疑虑地同意了这个计划。
他把这看作是展示自己武艺的机会,丝毫没有察觉到宫廷表面下涌动的背叛暗流。
也许他很天真,但林青梧不会让他倒下。
这次不会。
那天深夜,她书房里的寂静只被纸张的沙沙声和毛笔的书写声打破。
摇曳的灯光照亮了一封匿名信上的字迹,墨水还未干。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列着一些名字。
是还在朝廷任职的官员的名字,都是高级官员。
他们都是坚定的保守派,都效忠于……肖太傅。
有人在给她提供情报。
这个人有足够的权势知道这些秘密,也有足够的勇气冒被暴露的风险。
但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