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穿了谢南晴的面皮,知晓她两面三刀,从不信她的挑拨,却也没料到她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按《大魏律》,教唆他人害人为首犯,刑部量刑议罪,最终交由圣上裁决盖印。”
余存恩嗫嚅着说。
情况太过复杂。
其实谢南晴也不算教唆,是她的仆从误杀阿雨,属过失杀人,但事后她没有自首,反而逃亡,罪加一等。
余存恩思绪万千,脑中调动着倒背如流的律法,也不知自己嘴中在说些什么。
“谢家是一品伯爵,谢南晴属‘八议’之议贵者子孙犯罪,申请议罪也会奏报给圣上,通常可减刑,死刑减一等即处以流放三千里的流刑……便是斩刑也是来年秋后的事了,若是运气好还能遇上大赦,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行都有机会活命,家属谅解后几十两的银钱就能赎一条命……”
本朝律法虽严,却大不过人情。
权贵和百姓生来不同,谢南晴和阿雨的命从来就不对等。
现实如此。
可余存恩对律法再了解,也不知人心。
他办案也快三年了,第一次遇上凶手主动寻死的情形。
花大婶大恸,哭着跪求她们。
“小姐……是夫人最先起了害人的心思,三小姐,我们小姐不想害你,她之前也不想在她父亲忌日作恶的……后来她被关着压抑久了,渐渐左了心性,做下错事,如今算抵了命,求求你们让她体面地走……”
沈若犀探上谢南晴的脉搏,“还有救。”
做错事自有律法惩治她,寻死算什么?
她死了阿雨活不过来,云娘身上的伤也好不了,不如活着伏罪。
若判了流刑还能在流放地服劳役,不说在盐场煎盐,去铁冶炒铁,在边地充军,也能在荒地开荒,给社会做贡献。
指不定什么时候她能反思,真心对杜家兄妹忏悔,免得现在去地底下和杜雨在阎王面前扯官司。
齐大夫拿出金针,与她一道封住谢南晴的心脉。
能延缓发作的毒药通常不会立即致死。
齐大夫老了,也见不得人在他面前寻死觅活的。
既然有害人的勇气,就要有敢于承担责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