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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慈宁宫佛堂,青烟缭绕。
姜太后跪在白玉佛像前,腕间沉香佛珠颗颗碾过指尖。
“娘娘,养心殿的眼线方才来报。”
桂嬷嬷捧着《宝华经》进来,贴在姜太后耳边轻声细语。
“陛下借您的名义,赏赐了流云宫宋采女流光锦三匹,金丝流云镯一对,也不知陛下是不是对那采女上了心。”
姜太后捻动佛珠的指尖顿住,忽而轻蔑笑出声。
“他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名门贵女尚且入不了他的眼,又岂会对个乡村野丫头上心。”
桂嬷嬷跪在太后身旁的蒲团上整理佛经。
忽而又道;“如此,依奴婢思来,陛下特意借由您的名头赏那宋氏,倒像是替您做贤德文章,眼下六宫都在赞您慈和。”
姜太后忽地冷笑,“他既要哀家全了这份母子亲情……”
鎏金护甲划过佛台上抄好的经文,“你且送去哀家亲手熬制的安神汤给他,就说哀家念他日夜操劳,应当以龙体为重。”
桂嬷嬷连连应声,转身便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桂嬷嬷办妥太后交代的事回到太后寝宫。
“娘娘,摄政王连夜来报。”
随后在姜太后耳边耳语一阵。
“好算计!”姜太后闻言瞳孔骤缩,攥紧腕间新戴的檀木佛珠串,“那孽障是要拿哀家的骨血当棋子?”
屋内烛光跃上她看似慈悲的眉目,在她眼尾褶皱里投下阴影。
“娘娘慎言!”桂嬷嬷跪在脚榻边,轻抚姜太后手背。
姜太后心绪不宁,猛的扯断佛珠,珠子噼里啪啦砸落在汉白玉地面上。
她立刻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反手紧握住桂嬷嬷的手,“他这是要拿秋瑾与哀家博弈,万万不可!燕娘,快传怀安进宫!”
“娘娘不可!”桂嬷嬷吓的手心直冒汗。
“陛下的眼线此刻恐怕就在慈宁宫外盯着,此举就等着咱们自乱阵脚啊!”
姜太后面庞褪尽血色,又泛起铁青。
她倏然起身,秀金凤尾裙扫过青玉脚踏,每一步都踏碎一室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