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去找他!”霍直猛地抬起头,直视翁兆刚的眼睛。
翁兆刚抬手拍了拍霍直的肩膀,眼神恢复了以往的锐利,皱着布了几颗老年斑的额头,说道:“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霍直坐在佛垫旁边,然后轻扶着翁兆刚的胳膊,等他缓缓坐稳在佛垫上。
“小东,我轻易舍不得动用你,现在是你帮刚哥的时候了。”翁兆刚说话时眼神从霍直脸上挪开,又聚拢在佛珠上,仿佛他是和自己身上的某件器官在对话,除了言出即行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结果。
霍直把墨镜换到了左手,右手握成拳头,用力顶住地板,绷着浑身的力量说:“刚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不带差事儿的!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吧!”
翁兆刚的额头又聚起那几道顽固的褶皱,目光向正前方延伸,落在浅黄*色的房门上,好似抚今忆昔引起创恸,一边慢慢捻动佛珠,一边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也不能永远做大。如今,你刚哥我也被人踩啊!”
“什么?踩你?外星来的吗?”霍直腾地站了起来,典型的怒发冲冠。
翁兆刚的薄嘴唇抖了抖,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根部泛着白茬,似乎预示着生命尽头将至。他鼓了鼓鼻翼,干咳了几声,说道:“东啊,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咱硬实的人多了,但大多数管道还是给咱们留条小茅道的,就算交不成朋友,也不会与咱为敌。不过,那个徐贵……噢,徐贵是谁你知道吧?”
霍直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无助地摇了摇头,他脑子里确实对这个名字没啥印象。
翁兆刚微微一笑:“呵呵,也不能怪你,在缅甸一待就是十八九年,对国内的事儿不关心也不感兴趣,更不知道春江省出了这么个身价几千亿的大管道吧?”
经翁兆刚一提醒,霍直忽然回想起来,当年自己被翁兆刚偷天换日救出险境之后,在香港别墅的一次谈话中,听翁兆刚提起过这个名字,当时翁兆刚和黑军还把这个人做为“难题”探讨过的。那时只听说这个人身价上百亿,已经不睬翁兆刚了,没想到十八九年过去,人家已经壮大到几千亿身价了,真是可怕啊!
谁都知道巨大的名声背后是巨大的面子,这么牛叉的人物岂会轻易向别人俯首称臣?莫不是多年来翁兆刚一直没斗过人家,现在已经水火不容,结成了大怨?但在以往每年两次的温哥华聚会中怎么没听翁兆刚、黑军、牙签宝、枪漏子等人提起过这档子事儿呢?看来这黑道是真的四处皆黑,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不会向自己透漏一丝一毫。估计如果不是现在必须翻出自己这张底牌的话,徐贵的事还是不会让自己知道的。甚至,牙签宝的死讯都说不上何时才能传到自己耳中。
电光石火之间,霍直的脑海闪过了一系列的猜测,但他的脸上只有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噢!我想起来啦!十几年前听您和军哥提起过这个人,那时好像他就不把咱当回事儿!咋的,现在还他妈成精了?”
“何止是成精啊!已经开始吃人了!估计不错的话,你宝哥就死在他手中。”翁兆刚自顾自地向窗前踱了几步,低沉的话语中流淌着酸味儿。
“我把他干了!”霍直的话斩钉截铁,像一根钢锥猛地穿透数张铁皮。
翁兆刚侧过脸看向霍直,目光比先前还锐利。盯了片刻,他踱回霍直身旁,重重地拍了拍霍直坚实的肩膀,点头说道:“小东,刚哥老了,以后的天下都是你的。”
这句话虽然没明确什么,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干掉徐贵,巩固住咱们现今的江湖地位,将来你是老大。
这是典型的战前动员加上金口许诺,霍直比先前表现得还忠恳、还坚决,眼睛瞪得老圆,涨红着脸说:“刚哥,你就说咋整吧?”
翁兆刚停止捻动佛珠,脸上阴森森地透着杀机,耷拉着眼皮说:“我得为你宝哥报仇啊!他刚当了两年爷爷啊!现在……现在……唉!”
这种悲伤是很应该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一起拼杀了一辈子的老哥们被人害死,于情于理,此仇必报。就像当年刘备为报关羽报仇一样,不兴举国之兵都无法堵住世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