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静静听着,她也记得,孟想象出当时的艰辛,她记得陈行宁回来时那发白的唇色和黑瘦的样子。
她望向窗外,大灾虽已过去两年,但沿途仍能看到一些尚未完全恢复生机的荒地,间或有倒塌房屋的残垣断壁隐没在荒草丛中。
然而,更多的景象却是复苏的活力:新翻的田垄泛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低矮的田埂上顽强生长着野菜,远处村落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官道上逐渐增多的行人车马——有推着独轮车的货郎,有赶着羊群的牧人,也有像他们一样乘坐骡车或马车的旅人。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人的韧性,终究能在这片土地上重新扎下根来。
“现在好了,”陈行宁收回目光,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有你在身边,一步步走下去,便也不觉得艰难了。”
马车轮轻快,比起当年的牛车不可同日而语。
广丰至德阳的道路相对平坦,加之灾后人流渐复,官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维护。
一行人晓行夜宿,果然只用了一天半的光景,便望见了德阳府那熟悉又略显沧桑的城墙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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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城中略作休整,补充了些干粮清水,冯雨抓紧时间浆洗了路上换下的衣物。次日清晨,马车再次启程,朝着最终的目的地——汴州府进发。
接下来的三天路程同样顺利。
秦乐驾术娴熟,避开颠簸路段,林暖和陈行宁或是在车内闲谈,或是各自看书;冯雨和强哥儿则默默地照应着大家的饮食起居。
他们都是经历过长途跋涉的人,适应力极强,抵达汴州府时,虽眉宇间带着些旅途的风尘与疲态,精神却都还好。
当汴州府那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即便是沉稳如陈行宁,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
秦乐更是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到了!”
越接近城门,人流车马便越是密集。
宽阔的官道几乎被各式各样的车辆和行人挤满:载满货物的驼队铃声叮当,装饰华丽的马车帘幕低垂,挑着担子的小贩在人群中灵活穿梭,风尘仆仆的旅人脸上写满期待。
高大的城门楼上,“汴州”二字遒劲有力,城墙上旌旗猎猎,飘扬的“康”字大旗在阳光下分外醒目。
城门洞处,披坚执锐的兵士目光如炬,仔细查验着入城的人流,秩序井然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大的城!好多的人啊!”冯雨叹道。
林暖望着眼前这座北方雄城,心中也暗暗赞叹。她在江南见过广陵和临安的繁华,但那是一种婉约的、水道纵横的精致。
而汴州府,则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雄浑、厚重与喧嚣交织的磅礴气势。高耸的城墙如同巨兽盘踞,城内隐隐传来的市声鼎沸,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活力。
当然,以她前世的见识,更繁华的现代都市比比皆是,倒不会觉得惊奇,但这份属于古代北方重镇的独特气象,依然值得品味。
“这还只是汴州府,”陈行宁带着一丝骄傲向初次北上的秦乐等人介绍,“论起热闹繁华,比起太原府尚逊一筹,更遑论京都长安了。”
“太原府?长安?”冯雨听得心驰神往,眼神里充满了憧憬,“那该是何等光景!”
“小雨姐姐,你快问问我,我去过太原府!嘿嘿!”强哥儿拉着冯雨高兴地说。
“好!强哥儿以后要带着姐姐去哦!”
“额……我也得等六叔带,嘿嘿!”强哥儿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众人都露出了笑容,赶路的疲劳都消散了不少。